被框包围起来的,那是一格颜色。
自从它有了意识,便一刻不停地变换着色彩。一格颜色,毫无规律,也毫无遮拦地展示着自我。
然而它终究是一格颜色,无法成就绚丽的图画,甚至连形状都无法改动。
于是有一天,它想方设法地复制了自己。又一格颜色诞生了。
就这样指数增长般的,一格格颜色被创造出来;就这样细胞分裂般的,一格格颜色越来越多。
被线划分开来的,那是亿格颜色。
它们突然间有了组织、有了规律。它们开始受四周色彩的影响,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变换着自己的颜色。于是它们一片组合,形成形状、形成图案、形成画面。
它们是造物主,颜色从此有了意义。
然而它们终究是一格格颜色,除此之外,世界是虚空:既没有观众,亦没有同类。但它们一无所知,它们仅仅在自娱自乐。
于是有一天,它们无趣了,破碎了,紧接着自主,逆反,分裂,挣扎,战斗,交缠,为了变换而变换,为了作乱而作乱。从宏观看,仿佛繁华壮观,又似乎混乱不堪。
然而一格颜色,终究只能变换色彩,又能引发多大的波澜?
渐渐地,有些格颜色主动消失了。其实这很简单,只是将自己化作虚无的色彩,伴着边框溶入无边的世界。那是最纯洁的底色,即使虚无没有颜色;那是最深沉的死寂,即使虚空没有声音。
直到只剩下它这一格颜色了,那最初的一格颜色。也许是为了给世界增添一点意义,它不肯逝去。未来怎样,盛世与否,于它已不再重要。毕竟一格颜色,终究只会在无限的框中变幻着色彩,在包围的自由天地中实现自我。